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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寝室里充满了英语对话声——不远处的庄菲正在磁带，她抱着一个式的录音机，一句又一句地跟读，那一股不服输的认真劲，说底也很让人佩服。

    表面上正在背英语，其实也在关注楚秋妍。庄菲略微侧过子，眼角余光看了她们。

    只见夏林希握着梳子，正在给楚秋妍梳头发，她的手法相当轻柔，说话的嗓音也好：“你喜欢扎高辫子，还是低一点的？”

    楚秋妍敲了敲桌子，轻笑一声道：“只要是你扎的，怎么样我都喜欢。”

    夏林希就随便选了一个位置，然后帮她绑好了发圈。

    “你会盘头发吗？”楚秋妍又问，“我在微博上看一种盘头发的法，拍来特别好看……”

    夏林希弯腰靠近她：“什么样子的？我来试一试。”

    楚秋妍打开手机，随即翻了相册，夏林希依照步骤分解，完整地再现了盘发。她用手机拍好照片，反馈一般地递给楚秋妍。

    楚秋妍干脆站起来，拉着夏林希说：“我也给你盘一次。”

    她们两个玩了很久，最后都有一手酸。

    楚秋妍回她的柜子前，从中拿了两瓶蓝莓汁。饮料的产地是加拿大，包装上贴着进口标识，她把一瓶给了夏林希，拆开另一瓶自喝了。

    “我想减肥的，”楚秋妍边喝边说，“但是没有自制力，一晚上就很饿。”

    夏林希拧开她的果汁，同样喝了一小口，但她脖子仰得太高，不小心呛了一，因此连续咳嗽几声，引来楚秋妍为她拍背。

    好像她们两个才是室友，庄菲独自一人待在僻静的外围。

    她并不能忍受这样的忽视。

    “你们没看见我在英语吗？”庄菲放录音机，椅子拖了巨大的声响，“你们两个烦死了，没有一分钟闭嘴，鸡都比你们安静，你们不如两只鸡！”

    庄菲所说的“鸡”，确实是两只脚的小动物。

    但在夏林希和楚秋妍来，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。

    除了她们三个人以外，寝室里还有一个李莎莎，此时的李莎莎坐在床上，正在全心全意地关注美剧。她戴着一副耳机，调大了电脑的声音，不想参与这一场纷争。

    李莎莎置事外，夏林希是局中人。

    她偏过头看庄菲，语声淡淡地问道：“你的英语磁带，不比我们更吵？”

    楚秋妍接话道：“别这么说，也许那个录音机不能插耳机，她有心无力。”

    楚秋妍的这一句话，好比一把白刀子，扎入了庄菲的心口。

    人们把大学称为象牙塔，指代一个孕育理想的胜地，然而剖开现实之后，日常生活充满了柴米油盐和鸡毛蒜皮。无论是吃穿用度，还是衣食住行，每一项都倚仗于金钱的供养。

    夏林希和楚秋妍不用为此烦心，但是庄菲与她们两个人不一样。她一台录音机用了十，至今没碰过智能手机，几番恼羞成怒之，她把桌面的东西全部摔了地上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有贫富差距，她简直嫉妒得发疯，心中烧起一把大火，燎原之势遍布沟野。

    成绩好的学生通常都有共同的特质，比如他们多半聪明，争强好胜，自制力过人。庄菲拥有后两种属性，她处于一种自陷囹圄的状态。

    “你今十八岁了，”夏林希道，“你是一个成人，别像八岁的孩子，把东西扔在地上。”

    在寝室的中央，遍布教材和笔记本，还有一台录音机。录音机久失修，按钮都褪色了，夏林希低头打量，终归决定退让一步。

    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，忍一时风平浪静，退一步海阔空。她心中忖量了很多，自觉态度不够温和，因此缓慢弯腰，捡起了录音机，放在了庄菲的桌上。

    庄菲站起来，反手扇了她一巴掌。

    声音之大，响彻房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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