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坦白(二更合一)……-《承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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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医送的药,她才喝了两口就全都吐了,缩成一团躺在床上。

    “无妨,疹子已经渐渐退了,再涂些药膏就好。”阿妧咬着牙吩咐道:“无论谁来,都说我脸上有疹子,不见客。”

    朱蕊含着泪答应了。

    一直挨到傍晚,华灯初上时,阿妧的脸色苍白得可怕,她已经一整日没吃任何东西。今日有太医来给她施针,想来是太后的人,可她觉得并没缓解半分,反而更痛了。

    她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,若真的能昏过去倒也好。

    恍惚之中,她听到外面好像响起惊呼声:“皇上?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赵峋得到宫中的消息,准备提前回宫。

    赵峥名义上还未抵达京城,虽然心急如焚想见女儿,却也不能跟他一起回去,约定七日后再入宫。

    “皇上,听青兰说,熙贵仪昨日出了疹子,今日才告假留在阁中,可她看着却并非只因为疹子。”赵峋回宫时已接近落钥时分,他行事低调,没有提前告知。

    崔海青跟在赵峋身边通传道:“刘太医也送来消息说,他替熙贵仪诊过脉,与隗吏目私下所写的脉案一致。”

    赵峋没回福宁殿更衣,直接去了凝汐阁。

    “让刘太医也过去。”赵峋吩咐道。

    等他到时,凝汐阁的宫人都在外头守着,如上次一样,里面安静极了。

    赵峋大步流星的进去,桂兴等人的通传声都被甩到了后面。

    “皇上,熙贵仪出了疹子,不敢让您瞧见。”朱蕊想起阿妧的吩咐,咬着牙挡在了帐子前。“请您体谅熙贵仪的心意——”

    赵峋锐利的目光扫过去,冷冷的道:“让开。”

    慑于天子威严,朱蕊虽是有心替主子守着,却心惊胆战的让开了位置。

    赵峋霍然掀开帐子,只见阿妧痛苦的缩成一团。

    她蜷缩着陷进被子里,手指抓着被子的动作因过于用力而发白,听到声音,她疲惫的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“不,不要过来。”她连牙齿都在发颤,低声道:“求、求您了——”

    这一日终于到了。

    虽是身上的痛苦极大,阿妧心中却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阿妧,你竟一直瞒着朕?”赵峋将阿妧抱在怀中,墨色的眸子映出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。“刘太医!”

    已经有所准备刘太医忙带着银针过来,这些日子他也在研究阿妧的脉案。

    当他替阿妧诊脉时,目露惊讶之色。

    单从脉象上看,今日熙贵仪已经没有中毒的迹象。

    “今日贺太医来给熙贵仪施过针。”青兰机灵,忙在一旁提醒道。

    刘太医点点头,仔细替阿妧把脉之后,对赵峋道:“皇上,臣要替熙贵仪施针,熙贵仪会很疼,不若让宫女们按住贵仪——”

    赵峋望着阿妧咬牙忍耐,想起路上听说阿妧出疹子的前因后果。

    她没有背叛他,也不忍心伤害他的女儿,更不敢告诉他真相,只能自己去承受这一切。

    看起来最伶俐的一个人,竟这样傻。

    他自认为向来心肠冷硬,对后宫不说一视同仁,却也因为要制衡,算得上雨露均沾。

    先前他宠阿妧,更宠郑贵妃,也宠过其他的宫妃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处,竟隐隐有种尖锐的疼。

    平日里服侍他时,他用力些都会嚷嚷着疼,大颗大颗掉眼泪的人,在今日毒发时竟咬着牙一声不吭,只在唇齿间漏出一丝呻-吟声,她单薄的身子,似是要承受不住这疼痛。

    “朕抱着她。”赵峋将阿妧往怀中带了带,沉声道:“快些施针。”

    刘太医应了一声,神色专注的扎下第一针。

    “呃——”阿妧再也忍不住,痛呼了一声,像受惊的猫儿一般,几乎要弓起身子脱离赵峋的怀抱。然而那双有力的手臂,紧紧的抱住了她。她费力的睁开眼,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。“太、太疼了——”

    刘太医观察着阿妧的神色,扎下第二针。

    “疼——”

    她泪水涟涟,赵峋几乎心软,想要刘太医停下。

    阿妧挣扎得愈发离开,赵峋要把练武的力气都拿出来,才能勉强抱住她。

    等到刘太医施针结束,已经过去一刻钟的时候。

    赵峋已是满头大汗,他怀中的阿妧,更是面色苍白,下唇都被她咬破了,薄薄的亵衣已经被汗水湿透。

    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,赵峋的心也被提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皇上,熙贵仪身体的毒一时难以拔出,臣施针只能压制毒性,暂时让熙贵仪不再疼。”刘太医低声道:“臣回去后会继续研究方子,尽快替熙贵仪解毒。”

    赵峋点点头。

    这番折腾下来,大家都有种精疲力竭的感觉。

    赵峋在凝汐阁中将就着沐浴更衣,朱蕊等人立刻替阿妧擦身,换了干净的衣裳。

    原本赵峋想看阿妧睡着他就离开,没想到阿妧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,正瞬也不瞬的望着他。

    “皇上,您别生气好不好?”她身体还很虚弱,眼神中也透着几分胆怯。

    赵峋墨色的眸子如幽潭、如寒星,让人不敢直视。

    “若朕没赶来,熙贵仪准备瞒到什么时候?”他平静的道。

    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来,阿妧的目光怯怯落下,像是办了错事的孩子。她想去牵赵峋的衣角,与往常不同,赵峋只站在一旁望着她,没有动作。

    “妾身,妾身想找个机会告诉您的。”阿妧红着眼圈,侧过头去。“可妾身,又怎么能说得出口?”

    赵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,神情漠然的道:“先前熙贵仪对朕说过的话,竟是假的么?”

    “皇上,妾身真的没有背叛您!”似乎被赵峋的冷漠所伤,阿妧急了,猛地起身道:“妾身发誓,便是自己死了,也断不会背叛皇上——”

    赵峋走了两步,坐在了她的床边。

    在阿妧惊讶的目光中,他神色和缓了些。

    “那就把事情都告诉朕。”赵峋抚摸着她薄薄的后背,那里有对漂亮的蝴蝶骨,可如瀑如乌云的青丝,却总是遮住那处,他需要撩起她的长发,才能瞧见。

    被他温柔的气声蛊惑,阿妧一边掉眼泪,一边抽噎的说出了实情。

    她被太后逼着吃药,又被太后用阿嫣的性命威胁。她是怎么害怕被送回去,才小心翼翼的遮掩着秘密,不敢让他发现。

    说完,她忐忑的望着赵峋,闭上眼等着他的决断。

    是从此信任她,还是将她当做隐患除去——

    全在他的一念之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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