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七十四、袁老天师的遗符-《不是吧君子也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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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离大郎没有犹豫,将碗中符水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放下茶碗后,只见表情像是喝了苦药一样,转头朝韦眉、离裹儿道:“阿母阿妹要不取颗蜜饯。”

    他一脸苦逼。

    众人愣了下,旋即忍俊不禁,气氛稍微放松……

    陆压朝饮下符水的离大郎交代一些事情后,书斋会议很快散去。

    陆压带着黄萱准备离开,返回茅山祖师堂。

    一条长廊上,离闲有些依依不舍,和陆压走在最前面送行寒暄。

    黄萱落在了后面,与欧阳戎并肩而行。

    她忽而抬头:

    “恩公,那天我和爹爹若是没有随陆师兄逃走,而是被裴夫人请了出去,当众给你敬酒,你是不是会很失望?”

    欧阳戎看了眼她,想了想道:

    “真话还是假话?”

    “真……先说假话。”

    “假话就是,我不喜不悲,坚定自己,继续行善,不问回报。”

    黄萱一愣:“那真话呢。”

    “真话啊。”

    欧阳戎扭头看了看长廊外面的夜景,澄澈眼神倒映着天际银河:

    “真话就是,会有些沮丧,会难受很久,但是我也不苛责你们的选择,毕竟好日子谁都想过,心里还会有些自责,你们是浔阳城的一份子,我这個江州父母官,没有让你们过好一些,你们才选择了那些富商。”

    黄萱问:“恩公这样,就不累吗?”

    “累?累了就睡呗,睡一觉就精神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说心,心累。”

    “心?一人之心,当然会有累的时候,但是千万人之心呢?

    “当你要做的事,代表着千万人之心呢?”

    欧阳戎嘟囔摇摇头,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萱熟悉的青铜假面,他朝她摆了摆面具:

    “这是在龙城一个朋友留下来的,以后我也可能和那个朋友一样某天不在了,但我会把它交给下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刚开始去龙城的时候,并不是单纯以什么为己任,戴上这张面具的,我有私心,只是顺带而为,随时准备摘下面具,辞官跑路。”

    瞧了瞧脸色惊讶的黄萱,某位名扬天下的正人君子笑了笑:

    “是不是没有想到,是不是一直以为我这样的正人君子,应该一开始就是以一个崇高的理由投入为民请命的事业?不应该掺杂半点私欲,否则就不完美了?”

    “有一点……一点意外。”

    欧阳戎揉了揉她低垂下的小脑袋:

    “我觉得没什么难以启齿的,真正意识到我得做点什么的时候,是在我那位朋友牺牲之后。

    “某种意义上,他是受了当时本心并不纯粹的我的感染,才毅然决然为众人抱薪冻毙的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很愧疚。”

    黄萱默默拉了拉他袖口。

    欧阳戎低头朝她说:

    “没事,我没难过,有些人就是要活得像烟花一样热烈的绽放,任何阻拦他在那一刹那绚丽到惨烈绽放的行为,某种程度上就是对他的一场侮辱谋杀。

    “也只有如此绚丽的烟花,才能让下方埋头沉默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些人……一些相同的人醒悟,然后也在某日化为了一道绚丽的烟花,点亮黑夜。

    “从某种意义上说,这场烟花的寿命绝不只有三秒……小萱。”

    他忽然按住听到入神的红袄小女娃的消瘦肩膀:

    “现在这才哪到哪,都还没有到我这枚大烟花闪亮登场呢,我怎么会累呢?与人奋斗,其乐无穷,巴不得!”

    黄萱转头,看着面前长史恩公的灿烂笑颜,有些怔色。

    欧阳戎用力揉了一把满是笑意的脸庞:

    “当初阿山在龙城绽放了一次,可把我眼馋的,不过他只让龙城人看到了,而我,高低要让天下人瞧瞧,让阿山羡慕羡慕我。”

    黄萱用力点头:“好,我……我一定认真看。”

    欧阳戎忍俊不禁。

    少顷,他收敛表情,忽然指向她怀中一叠书本:

    “你谢姐姐送的?”

    “嗯,她说我可能做不成书院才女了,但是还是要多看书。”

    欧阳戎颔首:“对,觉可以少睡,饭可以少吃,书不可以少读,哪怕当了道士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少顷,终于走到长廊尽头,众人停步。

    临行前,某位红袄小女娃回头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那位说话温声细语、悄悄扬言要成为全天下人头顶烟花的长史恩公已经转身忙碌去了,好像从认识起,他就一直忙个不停。

    陆压提灯前进,没回头。

    “元萱子,你真要修这茅山上清道吗?”

    “度人无量天尊。”她说。

    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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